回神的瞬间,周围有不少身影,齐齐跌落。
“出幻境而昏迷者,淘汰。”一锤定音,洛鸢长舒一气,知道自己现在算是,过关了。
往外没走两步,魏迁便揽了上来。也不知他从哪便看到了自己的身影,洛鸢面无表情的扯开他的手,熟稔的好像这四年的疏离,全然不在。
从出幻境的那一刻起,她就清醒了。思定,猜到这大抵是法器的能力,让人可以忽略现实与虚幻的时差。
“疼疼疼……”他夸张的叫唤,再次试图吸引洛鸢的注意。“你在幻境里做什么了,怎么力气变这么大了。”他疑问,好像不只是在和自己插科打诨,洛鸢这么想着,于是无意识的攥了攥拳头。
有变化吗,她没感觉。
“正常试炼而已。”洛鸢无辜的答,“我累了,快些回去吧。”接受了太多的信息,洛鸢不想听魏迁在这贫嘴,尤其在她发现真相之前,就感觉到了魏迁的不对劲。
她不想和他交流过深。
试炼虽不劳累身体,但因为是幻境,却格外伤神。方才结束,不论通过与否,都被遣回休息。
洛鸢几乎沾床就着,睡了她在这幽境的三个月里,最沉的一觉。
……
而远在境外,有一场关于她的谈话,悄然发生。
“不走?”收拢掌心焰,在鸣霍确认了脚下的妖族再无生气之后,转身即走。
“这群人手现在伸这么长了,我的身边也能安插上人。”
而那侍从亦步亦趋,下意识的往后觑了眼这鲜血肆流的场景,再没关注。
“用恶种转化傀儡,心智稍不坚定很容易中招,他们或许不是自愿背叛长老的。”她回应着,匆匆揭过了话题。
“幽境那边倒是没什么大事,前阵子四零小队被困在诡谲里了,还没递出消息。所以……”她没犹豫太久,又说“因为长老之前和我提到过一个人的名字,而这次递送回的情报里刚好带过两句,所以我想……”为了保证情报的完整性,即便有些信息看似不重要,也会记录下来,只防出什么差错。
洛渊的名字,不过夹带在选拔名单里顺便流出来的,但因为她看的仔细,也记得长老曾疑心过此人的来历,所以有些在意。
“说吧。”他走的匆忙,顺手便焚尽了身后的狼藉。一场无名的烈火自指尖燃起,只销毁尸体,而不灼伤外物。
鸣霍对妖力的运用,可谓达到了极致。
他们还真有本事,伍司台里也能安插进人来。虽说只是他的手下,暂时还不能接触到核心的内容,但这无异于挑衅。
鸣霍想着心烦,心不在焉的听着侍从的汇报。
“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洛渊这个名字,就在昨日,他通过了戍卫的考核。”侍从认真禀报。
鸣霍囫囵听了个大概,没有放在心上,不外乎他压根没有想起来这个人是谁。一个幼稚孱弱的学子,谁会真把他的话放在心上。比起这个,鸣霍倒是对他与人命的牵扯更为在意。
不等他深思,远方忽而传来神音预警,鸣霍面色凝滞,不假思索的下一秒,便撕裂了空间。
侍从乖顺退后,最后耳边逸散的,只剩下一句“继续盯着就行。”
山不来寻,我自成山。
洛鸢不知道鸣霍的动作,她现在心里装的全是另一件事。
要消灭恶种的办法尚不明确,但洛鸢明白,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还远远不够。恶种的能力太过逆天,它的污染,甚至可以无视法则的保护,而重创人族。但这也不是它的全部力量,整合自己得到的全部信息,洛鸢实在搞不明白背后究竟藏着什么人在滋养着它。
这些人在境外,而现在的事实就是,她一时半会出不去。
但她不能坐以待毙。
能让那群与她怀着同样目的的人主动向自己寻求帮助的办法,就一个,便是强到他们不得不利用自己,来为他们在境内办事。
洛鸢下一步计划,便是高调行事。
力保这幽境的每一个人,都对她的名字,如雷贯耳。一改她敬小慎微的作风,却是现实逼迫下的无奈之举
好在二层的设置,恰如她意。
不同于外层,怪物都是些没开智的低等综合体。二层的怪物,要更加狡猾,它们所施展幻术的能力,也更为强悍。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戍卫的选拔要以幻境的形式展开。
它们会组织作战,就像真正的战场一样,有运筹帷幄的军师,有一马当先的将军,也有冲锋陷阵的士兵。
怪物如此,他们也不例外。
所有的戍卫,受夫子指挥。他们不必昼夜交替的搏杀,但这并不是好事。当真正面对那群狡猾的敌人的时候,不论你是刚休息半天还是半个时辰,但凡战局需要,都会被召回。
自从来到二层,所有人的生物钟,全部陷入了紊乱的状态。
除此以外,二层还特别用法术设立了一道水幕,不偏不倚的落在驻扎地,所有进出的学子,全能看个分明。
洛鸢观察过,上面浮动的光斑,是所有戍卫击杀能力的排名,并不只以击杀数为参考标准。
后来她听夫子讲,这是因为每过三月,就要挑出四名戍卫去深层,既是扩大搜查范围,也做四零小队的替补。
虽然大家都是被强迫守卫幽境,多数抱着苟活的念头消极应对,但真挂个战力榜出来,看着自己日日蜗居倒数,也不好受。
这是学府的计策,虽有些无耻,但效果奇佳。
“第一名,关冕,战力,一万六。”洛鸢背着刀,止步幕前,眼看着,口中也念了出来。
“真厉害,一万六的战力是什么概念。”洛鸢发问,看着自己的手镯,自从离开外层的那天起,她的所有数据就清零了。
魏迁又蹭了过来,动也不动的守着洛鸢。
“打两天就知道了,说不定我两也能混上前榜呢。”他大言不惭,表情张狂的欠揍,但洛鸢这次倒是没有反驳。
戍卫陆陆续续的踏入营地,水幕前的人也愈发的多了。
“去了内层有什么好,到二层已经如此艰难了,到了里面谁还能有命活。”
“我不管,我就挂倒数,面子都是留给死人的。”学子义愤,忍不住高声。
“别这么说,战力榜是都是自愿升的,我听夫子提过几句,这些愿意拼到前榜的,都是真想要去屠戮恶种的。”
“他们为了世界在战斗!”
“算了吧,我还是适合苟活着,没这么大志向。”
“他们那些强者千百年都没解决的问题,让我来?别做梦了。”
洛鸢逆着人流向外走,将那些学子的话七七八八的听了个大概。
其实洛鸢能理解他们,本就是被骗着走到了这里,还要承担拯救世界的任务,谁会没有逆反心理。
可洛鸢仔细想想,又觉着不对,这话怎么这么像在说自己。
胡思乱想着,洛鸢分了神,被人推挤着踉跄了一步,就撞上了人。是个像石头一样僵硬的身体,洛鸢疼的想要捂着脑袋叫两声。
但本能总是领先于大脑,她脱口便是一句“对不起”,就退了回去。
关冕收回了注意力,淡淡的看向眼前这个冒失的学子,只道了一句“无碍”,人又走远。
洛鸢是新人不认识,她周围却多的是关冕的同期生,洛鸢耳听着周遭的议论如潮水起。
“那个就是第一名?”魏迁适才幽幽赶来,将那些话,听了个大概。
“嗯,实力很不简单。”她这么评价着,手却不经意的抚上头颅。刚刚撞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,可洛鸢满心在意的,只是两人之间的差距,究竟有多大。
若同为人族,洛鸢自然不逊色,可她刚刚观察了,关冕是魔族。并且以他的身体素质,怕是纯武力值,也不会低。
用心端量着两人之间的差距,洛鸢明白,是一个魔族首领的距离。
她输就输在没有法力。而这事除了系统还真没解。
所以这件事的优先级,排到所有计划的最前面。
她想着,离开了水幕,而魏迁穷追不舍,洛鸢虽然厌烦,此时却不敢表现,在实力不敌他的情况之下,越早暴露自己,越危险。
幽境的生活总是九死一生,还不等他们这群新晋的戍卫喘息,便跟着一起上了战场。
这一次,她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,因为任务对象,近在眼前。她感受到了,危险的气息。
“南沼今日有雾,能见度不高。怪物不受沼泽限制,不出意外藏在沼内。”
“能御空的精灵族先开路,魔族施法紧随,人族请小心,地形对你们很不利。”夫子的声压传遍全场。但不流通于空气,更像是拿了个传声筒对着耳边低语。
洛鸢被迫与魏迁分开,难得两人心底皆是一阵轻松。不同于外层,洛鸢需要寻找头领的蛛丝马迹,而魏迁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,分开是最好的结果。
小心的提刀在侧,洛鸢虽不指望第一日便有什么发现,但这对于自己熟悉环境,很有必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