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卿,愿你早日醒来。你对我的爱好生沉重,摇戈万万担当不起。
夜卿的魂魄与躯体归一。
塌前摆着一碗忘川水。
说实话凭着风摇戈自己的本意定是直接给他喂下忘川水。
不过…他是个好人。应该得以尊重。
那碗忘川水是摇戈的意思,但喝与不喝是尊重夜卿的意思。
回到青丘,祖母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。
说来倒是无奈,这老太太自自己继位以来就从未来访过,更是连祝贺和关心都没有。
如此这般,怕是有事相求了。
“摇戈啊,我呀,身子不大好了生了很久的病,这将将好我就来看你了。听说你失踪了两万年啊?这怎么搞的呢,回来可有伤着碰着的了?可都好啊?”
这故作关心的姿态怕是让摇戈的心都打怵。
可打住吧,从小她可就宝贝那孙儿,练习瞬行都时时陪伴,自己闯荡六合回来,老太太也未曾看过一眼。更别说消失的这两万年她是如何的不痛不痒漠不关心。
当时闯荡回来还是老狐帝领着自己去看了老太太。
老太太看着摇戈被各种妖兽咬过、抓过的伤痕,嘴上满是“哎呦喂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,这可不行啊?快给补补吧。”
临走的时候给了个野果。
连隔壁的大婶得知此事都给熬了乌鸡汤和鸽子汤送来。
更不用说每年狐帝都带着摇戈去送各种珍贵稀罕的玩意儿。
“劳烦祖母挂心,摇戈一切都好。我知道,祖母这好几万年没来肯定是身体有碍,既然生了那么大的病,这回也应该好好养息,不用麻烦前来了。”
“啊…”老太太有些尴尬的笑了,“是有点久了哈。”
摇戈笑着看老太太要搞什么。
“啊我那孙儿,就是你那表弟。”
“陵琨?”
“对,琨儿。他腿折了,你能不能去给他治治啊!”
“他好端端的怎会如此啊。”
“我让你治你就──”老太太的本性直接暴露出来,不过为了让摇戈帮自己马上憋了回去,“就是跟一个蚌族的起了争执,谁知那玩意竟恼羞成怒直接打折了我琨儿的腿。”
蚌族──应该是刚刚升上来的那批,老蚌那边估计陵琨也不敢惹。怕是觉着人家新升上来的修为颇低,想耍耍威风结果出了洋相,再恼羞成怒说些难听的,人家自然是不能忍的。
“祖母,您也应当让琨儿好好修习法术了,您那么宠着他舍不得让他吃苦何时才能精进修为啊,你看刚上来的蚌族都打得过陵琨了。”
“我不是想着他有你这么个姐姐嘛,我琨儿相貌堂堂又有你这青丘女君的姐姐,就算他什么都不会,追他的姑娘啊也能排满六合啦!那个…你就去救救他吧。”
“好。我去试试,不过我也想看看那追他的姑娘在他生病之时是如何照顾她的,是不是连屋子都塞不下了。能集齐六合的姑娘那场面确实庞大,我得去见识见识。”
陵琨腿上血淋淋的,清晰可见的伤口和断了一半的骨头。
确实伤势严重,肯定是蚌族用了蚌珠。只是这蚌珠对于他们来说珍贵无比,若不是陵琨真的干了什么缺德事定不会有此番下场。
此番伤势也好,让他长长记性,省的整天招惹是非。
“表姐,你来了……”
“诶呦我的孙儿快快躺下别动了,你表姐一定会帮你的。”
陵琨急忙拽住摇戈的手,乞求着为自己报仇。
“你这伤乃蚌珠所致。可据我所知,蚌族刚刚归升仙位,顺从的很,你若不是辱伤了他们,断不至于拿出内丹伤你。”
“我──”陵琨一是心虚了起来。
祖母连忙说道:“哎呦,就是他真怎么着,打断腿也不对啊。现在啊最重要的是把琨儿的腿最好,你怎么没有主次啊哪个紧急啊。你们可是有血亲的。”
“那可不一样,我若此次救了他再去找他们麻烦,我岂不就是帮凶纵容他胡作非为了?”
“你们是有亲缘的!怎么半分亲情的都没有啊。”
摇戈用力摔了下桌子,“亲情!?您当初偷我银珠与蝴倩母女交换之时怎么没有想过?若不是镇守禁书的银珠被偷,那贱人怎么可能修习其禁术险些害的我魂飞魄散,丢置他乡两万年。就因您以为有了银珠,各大长老就会认同陵琨做青丘的帝王。可惜他毫无建树未能遂了您的心意。这两万年我失踪你从未踏过青丘一步,对身为您孙女的我从未关心疼爱过。若不是此番您可爱的孙儿有了伤,你老人家又怎会稀罕来见我!”
祖母顿时慌了神,“你知道……”
“是啊?我一直都知道。您对我有亲情吗!又怎么好意思让我讲亲情呢。”
二人注视的瞬间,怒火与胆怯相融,老太太确实讲不出。她自以为摇戈不得知没想到如今…
“就算……就算我对你关怀不够,那琨儿何错之有,怎可将你我之间的错处归在他身上。”
摇戈抬头定睛一看,“难道偷银珠的主意是你自己想的吗!”
老太太对外界事物甚少关心,尤其是摇戈的事情。
若非是陵琨眼红自己女君之位,想把自己拉下来,求着祖母过来偷银珠。老太太怎么可能冒着风险去偷,一旦发现,怕是连彼此之间的最后一点情面都没有了。好歹摇戈也是女君,对于老太太来说,关键时候还是用得上的,不至于闹的不可开交。
陵琨给老太太使了眼色,老太太便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就出去了。
接下来,就是陵琨自己的表演了。
“姐姐~是我不对,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蚌族的。至于银珠,是我那时顽劣不懂事,你看我从小众星捧月的,你都做了女君我却碌碌无为,而且我是男儿身,不免的有些不平,才会做出那种不好的事,可我真的没想到会引发那么多事情,姐姐,都过去了对不对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。”
老太太见孙儿如今乞求与人,很是气愤。跟摇戈唧唧歪歪地说三道四。
她扬着下巴,“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。”指着门外,“你──出去。”
老太太看着陵琨,只好暂时顺从。
“姐姐~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蚌族的……”陵琨试图解释。
“我又不是什么救世主,再说你伤了她,她断了你腿,谁也没吃亏。若是你真折辱了他们,定还会遭报复,因果自当循环。不关我事,我也不在乎。”
“那姐姐是──”
“长生花。”
摇戈自出生便握着一株长生花,此花与她的灵气相融,如同左耳和右耳,缺少都是不完整的。
一次她去祖母家玩耍,陵琨一眼便看上了摇戈手上的长生花化作的手链,又听说是摇戈从出生便拿着的,很是新奇,吵着就要。
“你给弟弟嘛。”众人都在劝说。
摇戈望着手链,一直撅着嘴不想给。
亲戚们开始拽起来,可是怎么都拽不下来。
“哪有长在手上拿不下来的,定不是什么好东西,摇戈啊肯定镇不住此等邪物的,我琨儿男子阳刚之气定能镇住。女儿女婿们,你们说对不对啊。”
“啊对对对。”谁不知这老太太疼孙儿疼的要死,谁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与母亲顶撞。
“我不喜欢你!”她指着祖母,“我不要你做我祖母!”
正是此话更加惹急了她,直接给了孩子一巴掌。
“谁教你这么说话的!”直接上手硬拽手链。
姑姑姑父们都开始帮忙拽。
小小的手腕被一堆大人拉扯着。
她大哭着,“我要回家──我要回家──”
狐帝这时忙完事赶了过来。
她的眼里有了光,“爹爹──”
摇戈拼命地向狐帝靠近。
“你就给他吧。”果然亲爹的伤害力是最大的。
他仿佛看不到自己的女儿正在被撕扯。
没错,他是一个好君王,为臣为民。
只不过,不是一个好父亲。
在母亲和外人面前,妻儿从来都是下下之选。
他们开始拿起了刀硬撬。
啊──
啊──
一声声嘶吼中,狐帝才开始动容。
“母亲啊,这也用不上刀吧,她也是您孙女,这样你不心疼嘛。”
“我心疼,所以才要取下来啊,儿啊你看这东西如此怪异肯定是个坏东西,取下来省的祸害摇戈啊!”
陵琨在一旁看着热闹鼓着掌,兴奋的等着把长生花取下来。
终于…撬下来了。
她流了好多血,姑姑给了一块布,示意裹上。
是啊都递布,没有一个帮忙裹上。
摇戈死死拽住长生花不放。
“儿啊快,都流血了你给她包上。”然后好让她松开。
狐帝给她包着,帮忙拿长生花。
她无助地摇摇头。
此时,摇戈的母亲捷核破门而入。
她蹲下扶起摇戈,摸着摇戈湿润的脸庞。
“核儿,你来的正好,这等邪祟物件必须取下来,你劝劝摇戈,放了吧。”
捷核笑了下,“邪祟物件。对邪祟物件。是不是只要给了你们,你们就完事了。”
“啊我们也是好心。”
捷核慈祥地看着摇戈,缓缓地将长生花拿了过去。
冷冰冰地看着其他人,给了老太太。
“这就对了嘛,还是核儿你识大体。”
“不敢当。从今以后,我和摇戈不会再来踏入你府半步!若非你苦苦央求,我们摇戈绝不会踏入半步,若有违此,算我捷核无能!”
捷核拽着摇戈出去,临走前瞪了一眼狐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