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不可惜

    夜渐渐浓了。

    南城把家里的灯光调暗,只留下书桌上的一盏台灯。电脑正缓缓导入白天拍摄的素材,硬盘发出微弱的运转声,像城市在夜晚低声说话。

    时间接近十点。他泡了一杯绿茶,抱着猫靠在椅子上,等导入进度条走完。

    今天是Gift终于正式演出了。从他开始正式跟拍花絮起,已经三个多月了。

    他点开新导入的视频文件,把每段素材按节目分段、人物分类,一一归档到资料库中。“上半场精选”“后台全景”“台词素材”“羽生声音收录”,每一个文件夹他都取名取得极认真,像是在为某种看不见的仪式做结尾。

    最后,他点开了“羽生 backstage 230226 final”的素材。

    那是他今天录的最后一段。

    画面开始时,后台的热度还未褪去。有人在欢呼,有人收装备,有人还在和导演组道别。他镜头聚焦,找到了从采访区回来的羽生结弦,神情还带着刚刚从舞台上下来的余温。

    然后是她。

    杉之原樂坐在一只浅灰色的行李箱旁,双腿交叠,正侧过脸和羽生由美低声说话。她戴着口罩,看不清表情,但眼角微弯,显然在笑。

    羽生结弦走过去,没有说话,只是顺手接过了包,坐在她身边。

    画面里没有听不到他们任何一句对话。

    只能看到杉之原樂伸手,把那听胡椒博士递给他。他也没有看她,只是熟练地接过来,顺手一抠,易拉罐“啪”的一声,气泡腾起,他抿了一口,眼睛都眯起来了。

    那表情像孩子终于拿回了藏了一整个学期的糖果——带着些许得意的满足。

    “辛苦啦!庆功宴见——!”

    他回头看向周围,朝所有人招呼了一声:“辛苦啦——庆功宴见!”

    镜头那一秒,不知是谁在画面边缘喊了句“羽生选手——今天真的太帅啦!!”

    羽生结弦朝笑着挥挥手,拎起包,和樂还有他的妈妈一起走出画面。

    南城没有立刻关掉画面。他看着视频在昏黄灯光里慢慢结束,最后定格在他们三人并肩走远、拉长的背影上。

    他动了动鼠标,把这一段素材从“现场花絮素材”复制了一份,拖进了另一个文件夹。

    【需要再找团队确认是否可以对外传播】

    他犹豫了一下,又将之前几段带有羽生结弦和杉之原樂互动的镜头一起拖了进去。比如那一个演出结束后的拥抱,比如后台通道里羽生看到她时迟疑了半秒的脚步。

    这些素材,在镜头语言上并没有特别突出的戏剧性,但不知为何,他总觉得——

    这里面有些东西,是不适合轻易释出的。

    不是为了保密,而是因为那些东西,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绪。

    不该被配上旁白,也不该被剪进“highlight”。

    南城合上电脑,站起身去洗杯子。玻璃窗外,东京的夜景静悄悄的,像刚落幕的舞台,灯光仍未完全熄灭。

    他拉上了窗帘。

    月光就这样安静地退出那间小屋,却依旧悄悄留在另一处夜晚的房间。

    房间灯光柔和。羽生结弦趴在床上没有穿上衣,后背露在外,还带着未散尽的热度。他的头歪在一侧枕头上,发尾还潮潮的,像刚冲完澡就被按上来。

    樂跪坐在他身侧,手指一点点按压着他旧伤的位置。药膏已经抹上去了,清凉得让人直打哆嗦,他却没喊痛,反而像条兴奋的鱼,不停地动。

    “……真的,我跟你讲,那个空间感!东京巨蛋不是冰场,它是……它是个剧场加音乐厅加体育馆的混合体!你知道我滑引旋的时候有多想吼吗——”

    “观众的呼吸声……你能听见整个空间的呼吸。”

    他贴着枕头,声音低却带着克制不住的兴奋,话语一股脑地往外涌。樂没说话,只在他又试图抬头的时候用指尖按住了他后背。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樂没抬头,语气平静。

    他不老实地动了一下,又立刻被她一手按住后腰,整个人贴回床上,老实了几秒。

    “是啊,那第一跳,”她轻声说,“落冰那瞬间,有几个观众都忍不住站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羽生结弦把脸埋进手臂,声音被枕头闷着,有点闷闷地笑了。

    “真的有种……又回到比赛的感觉。”他顿了顿,“我本来以为……退役以后,应该是再也找不到那种状态了。你知道的,就是——那种在冰上,像所有东西都安静下来的时刻。”

    他说到这儿,忽然停了。

    樂的动作也轻了一点,像是怕打断他沉在心底的那句未说出口。

    他趴在那里,把脸埋进手臂,没有再继续往下讲。

    她也没问。

    但她知道,他心里那根绷得最久的弦,在这一刻似乎,悄悄地、彻底地松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不再需要确认什么,也不再害怕失去什么。

    那个“状态”,那个他曾以为只能在竞技中才能拥有的东西,今晚回来了——不再属于赛场,而属于他自己。

    窗外风吹过阳台,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晚归车辆的引擎声,像城市在轻声收尾。

    樂拿起一块薄毛巾,把他后背多余的药膏轻轻擦掉,然后问了一句:“凉不凉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翻了个身,换了个姿势,头枕在她膝上,眼睛还没完全睁开。

    他闭着眼低声说:“有点像以前。”

    “哪时候?”她轻声问。

    “每次在芬兰,比赛完回来,我好像也是一直叭叭说个不停,”他咧嘴笑了一下,“你就在旁边应付我‘嗯嗯、嗯嗯’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也是‘嗯嗯’。”她笑着答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喂!”他睁开一只眼瞪她,像是终于恢复了力气,“你这反应也太低调了!”

    “嗯嗯。”

    羽生结弦一秒认输,一把捞过一旁的枕头捂住自己的脸,声音闷闷地:“你真的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。”

    樂低头看了他一眼,眼里带着笑意。手指还搭在他刚被按完的腰上,轻轻按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嗷——疼疼疼……”他叫了一声,乖乖松开枕头。

    “老实点。”

    “是是是。”

    他安分了两秒,还是不甘心地抬眼看了看她。

    “诶……你真的就没什么想说的吗?”

    樂手指还搭在他腰侧,闻言停了一下。

    她低头看了他一眼,眨了眨眼,认真地思考了一下,才慢悠悠地开口:“庆功宴那边……我想邀请关悦一起。”

    羽生结弦愣了一下,随即点头:“当然可以啊。她专程来日本了,你肯定也要招待。而且她能来,你肯定更放松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还有……”樂顿了顿,“宴会的细节是不是长谷川都安排好了?”

    “对。他和制作那边一起核过一轮了。场地那边也已经打过招呼。”

    樂“哦”了一声,看起来还想再问什么。

    羽生结弦立刻警觉地撑起上半身:“等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你刚才说‘还有’的时候,语气特别像要转入工作报告的部分。”

    她没接话,只是无辜地看着他,眉眼那点笑意像是默认,又像是刻意吊着他。

    羽生结弦叹了口气,重新倒回她腿上,低声嘀咕:“果然,我就知道你这一‘嗯嗯’是蓄谋已久。”

    她笑出声。

    羽生结弦闭着眼,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腹部,整个人松懈下来,呼吸也慢了些。樂的手指还搭在他腰侧,没立刻挪开。

    过了几秒,他轻声开口:“好不容易结束了Gift,你真的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
    “有啊。”她低头理了理他的额发,应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樂指尖轻轻在他腰窝处按了一下,像确认他肌肉有没有僵硬,“你腰,还疼吗?”

    羽生结弦没动,还是闭着眼假寐着,语气像聊天气一样自然:“疼啊。其实演出的时候也有点疼,只是那会儿肾上腺素上来了,就……像感觉不到一样。”

    她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然后低头看了他一眼,语调轻轻的:“那可惜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可惜?”

    他睁开眼睛看她,声音里带点疑惑。

    樂只是淡淡地说:“你要是刚才说不疼的话——我本来想,可以做了。”

    羽生结弦没接话,视线落在她脸上,安静地看了一秒。

    她低头看他,眼神藏着一点笑意,又似乎带着点认真。他忽然有些分不清,她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不是玩笑。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来,素颜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,眉眼柔和得像一张刚洗净的宣纸。什么妆都没有,却比任何一次站在聚光灯下都要美。

    然后他撑起身子看向她:“那……要是现在说不疼,还来得及吗?”

    樂没动,只是歪头看着他,嘴角轻轻一弯。

    “肾上腺素现在还高?”她笑着逗他。

    他低低笑了一声,懒洋洋地反问:“那你能帮我调动一下吗?”

    她像思考了一下似的,“肾上腺素可能没办法……要不试试多巴胺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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