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赛当天夜里,康奈利·福吉赶往霍格沃兹,不知和邓布利多谈了什么。福吉大惊失色,就好像有人迎面给了他一记重击,似乎不能完全相信刚才听见的话。
“神秘人……回来了?胡说八道。别开玩笑了,邓布利多……”康奈利·福吉说道,“就凭那两个孩子?这不足以证明他们说的就是事实。”
邓布利多缓缓抬眼,“康奈利,证据就躺在那片坟冢之间。”
“谁的尸体?” 福吉的声音突然拔高,像被踩住尾巴的猫,“你是说小矮星彼得?他不是早就死了吗?这一切都太荒谬了!” 他猛地转身,手杖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,“魔法部绝不会承认这种无稽之谈,民众会恐慌我们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……”
“和平不能靠自欺欺人维系。” 邓布利多说,“伏地魔已经回来了,这是事实。”
福吉和邓布利多的意见产生分歧,两人似乎发生了争吵。哈利和塞德里克等在门外,还有麦格、斯内普、布莱克也在。
“林同学的大脑已经千疮百孔,遭受过多次摄神取念的侵扰,而且……”斯内普从病房里出来,面色一如既往得阴沉,“我还在她脑海里发现了复合魔法遗留的痕迹,像蛛网一样缠满了记忆核心。”
“那到底是什么?” 哈利往前冲了半步,差点撞到斯内普,“对甄妮有什么影响?”
“我不知道!”斯内普被问烦了,“学校最该做的是立即将林送进圣芒戈,如果她不想真的变成隆巴顿父母那样的话!”
“不行!”麦格教授立刻开口,“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询问林同学,密室那次,还有这次,为什么总被伏地魔盯上,她或许是唯一能说清真相的人。”
“如果你们想让她变成只会流口水的废人,尽管继续把她当诱饵盘问。”斯内普嗤笑一声,“你们决定,我没意见。”说完转身就走,黑袍像蝙蝠翅膀般掠过走廊,留下一股淡淡的苦涩药剂味。
“我不同意!”哈利反驳道,“她差点死在墓地!你们现在还要把她当犯人审吗?”
“哈利,你该明白伏地魔归来意味着什么。”麦格教授的声音沉了下去,“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。”
“我比谁都明白!”哈利的声音带着未褪的恐惧与愤怒,“因为我亲眼看着他从坩埚里爬出来!”
“我也知道!”麦格教授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,她的下颌线绷紧,魔杖尖在袖中微微发颤,,“我的无数战友在我眼前被伏地魔亲手杀死!正因目睹过太多牺牲,才更不该重蹈覆辙。”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,仿佛每个字都带着血的重量。
众人气氛僵硬,一旁的西里斯直视哈利,“她接触黑魔法的时机太巧合了,你有没有想过克劳奇的真正目的?你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”
“布莱克先生,没有证据的指控就是污蔑!”塞德里克带着少年人的正直,“她只是一个学生,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学校的安全没做到位。”
“我们没有怀疑她,只是在伏地魔的事情上不得不更加谨慎。” 小天狼星往前走了两步,阴影投在塞德里克脸上,“现在不是天真的时候。”
“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我,如果昏迷的是我,你们也会这样逼着一个伤员‘交代真相’吗?”哈利的身躯在颤抖,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对敬爱的教父说出这种话。
小天狼星的喉结滚了滚,没再反驳。
“好了,布莱克,我们的确是应激了。伏地魔的回归已经开始让我们自乱阵脚。”麦格教授扶额坐下,刚把闪闪提问,又详细搜查了克劳奇的办公室,现在她感觉非常疲惫。
“甄妮的家人知道吗?”塞德里克的声音比刚才高了些,“不管她知道什么,现在首先是个重伤的学生。”
“事情太突然,还没来得及。而且……”麦格教授继续说,“据我所知,她的家人远在东方,对她并不上心。”
“他还有位堂兄在这里。” 塞德里克补充道,他的目光扫过众人,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,“不管怎样,她现在是重伤的状态。我们这些人,恐怕无权替她的亲人做决定。”
哈利离开房间,走到走廊尽头时,忍不住抬起脚,狠狠踹在石墙上。“砰” 的一声闷响,震得他脚尖发麻,却压不住心里的火气。
“如果甄妮的父母在这里,她还会这样被当成一个工具对待吗?”他低吼着,声音里带着少年人对成人世界的失望和愤怒,胸口剧烈起伏,像是有团火在烧。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,大人的世界里,所谓的 “权衡” 和 “利弊”,有时竟如此冰冷残酷。
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,力度沉稳,带着安抚的意味。哈利回头,看见塞德里克站在身后。
“甄妮和她堂兄的关系一直不好。” 塞德里克的声音很轻,“去年圣诞,两人在角落吵了一架,她把南瓜汁都泼到对方身上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 哈利闷闷地说,他想起甄妮偶尔提起家人时,眼里一闪而过的抵触。“那你还……”
“哈利,听我说。” 塞德里克打断他,目光认真,“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,所以难免伤人。麦格教授怕战争扩大,布莱克在意你的安全。” 他顿了顿,声音沉了些,“甄妮抵触她堂兄,但血缘就是这样,哪怕平时再疏远,一旦她的利益真的受损,最先跳出来的,往往还是这些人。”
哈利的眼前突然闪过费农姨夫的脸,那年他和同学打架,姨夫像头暴怒的犀牛,拽着他冲到同学家,唾沫横飞地要求说法,最后赔偿几乎全落进了姨夫自己的口袋。可如果没有姨夫,他可能连一个棒棒糖的补偿都没有。
“可恶。” 哈利骂了一句,愤愤离去。
塞德里克想起圣诞那天,少女小心翼翼地盯着他,说:
“我在占卜课上给你算了一卦。卦象上说你要警惕小动物,万一被咬了,可能会影响一辈子!”
“所以这学年你一定要警惕,留意那些企图接近你的小生命,它的目的并不单纯。”
她还刻意比划了一下大小,“总之一定要小心,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,身心都被俘虏的那种!”
他唯一被小动物咬的那次,就是甄妮变身的刺佬儿。塞德里克唇角微弯,忽又难过起来,他朝甄妮的病房走去,禁止探望的条例可不包括他们。
医疗翼的灯光亮了一夜,没人知道那扇紧闭的门后,正藏着足以颠覆整个魔法界的秘密。抑制剂的副作用非常强烈,甄妮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。
门被轻轻推开,塞德里克刚跨进门口,就被甄妮撞了个满怀。她的脸深深埋进他胸前的校袍,手指死死攥着那片布料。
“你醒了。”塞德里克欣喜若狂。
“我杀人了。” 她的声音闷在布料里,破碎不堪,“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,我会被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!”
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虫尾巴倒地时的模样:他佝偻的身子猛地弓起,嘴里嗬嗬地吐着血沫,那双总是瑟缩的小眼睛在最后一刻瞪得滚圆。一阵汹涌的快感席卷着她,裹挟着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。
可只有她自己知道,那颤抖的肩头并非因恐惧。更可怕的是,她并不觉得愧疚,她现在的哭泣、难过都是装出来的。
“如果不是为了我,你也不会做出这种事。” 塞德里克的掌心带着惯有的温度,一下下轻抚她颤抖的脊背,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纱布下的伤口,引得她瑟缩了一下,这细微的反应让他的心疼更甚,动作也放得更轻了。
甄妮抬起头,手背胡乱地抹着眼睛,睫毛被泪水打湿,黏成一小撮,眼底却刻意堆起了浓重的悔恨,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。眼泪顺着脸颊砸在他的衣料上,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。实则在细细打量对方的表情,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。
“可是,可是,波特也知道这件事,他跟校长最是亲近,恐怕我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被抽噎截断,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恐惧吞噬。
“你放心。” 塞德里克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,平日里温和的蓝眼睛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,“我这就去杀掉他!”
甄妮猛地抬头,眼里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惶,手不自觉地拉住他的衣袖:“这……不太好吧!” 指尖的力道却轻得像羽毛,与其说是阻止,不如说是欲拒还迎的推波助澜。
“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!” 塞德里克掰开她的手,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,像是在安抚,眼神却坚定得可怕,“到时候把虫尾巴的死全推在他身上。我会处理得非常干净,你只管安心修养。”
塞德里克被麦格教授派人叫走时,还反复叮嘱她“别想太多”。
甄妮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,嘴角在垂眸的瞬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。不愧是学长,永远这么可靠。
窗外的阳光暗了些,没过多久,哈利也进来探望。
甄妮立刻敛起所有神色,重新挂上那副惊魂未定的表情,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:“迪戈里一定会把那晚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出去,到时候,我恐怕……” 她低下头,肩膀又开始轻轻发抖,和刚才对塞德里克的姿态如出一辙。
哈利果然上钩了,他几步跨到床边,一把将她搂进怀里,下巴抵着她的发顶,声音发紧: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甄妮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,哈利郑重地说:“我绝对不会给他破坏我们在一起的机会!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,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狠戾。甄妮靠在他怀里,悄悄翻了个白眼。真是……比塞德里克还好骗。
待哈利的脚步声也消失在走廊,甄妮这才发现,里德尔不知什么时候斜倚在窗框上,他拍着手夸赞道:“不愧是我看上的人,把同学们耍得团团转。”
如果不是被尿憋醒,甄妮不知还要在荒诞的梦里干多少离谱的事情。睁开眼,熟悉的天花板和淡淡的药草味儿。原来她在做梦,虫尾巴真的死了吗?邓布利多会如何处置她呢?在得知自己会黑魔法后,哈利和塞德里克又会如何看待她?
“甄妮,你还好吗?”一个金发脑袋突然探出头来,进入甄妮的视线。
甄妮的眼珠迟缓地转了半圈,好半天才聚焦,“我……还好吧?”
话音刚落,刚才还抿着唇、眼里满是担忧的德拉科,表情 “唰” 地变了。他白皙的手指屈起,点着她的脸蛋,开始训斥:“你一个医疗助理,是怎么做到比参加火焰杯的选手伤得还重的?”
不给甄妮反驳的机会,德拉科继续开火:“庞弗雷夫人说你最近劳累过度,你有必要这么拼吗?”
他踱了两步,皮鞋在地板上敲出 “笃笃” 声,似乎非常生气,“我也挺佩服你的,能把自己搞成这样!我都不想说你什么了。”
甄妮眨了眨眼,看着他背过身去,铂金色的头发在光线下亮得晃眼,“董事会是发不起员工的工资了吗?抓你去打白工,你还乐此不疲?”
“马上都要放假了。” 他又转回来,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,“我看你这个假期怎么过?躺在圣芒戈继续闻药水味?”
“就不能先顾好自己吗?他们哪一个缺人关心了?”德拉科像是气闷到极点,“甄妮,让我说你什么好。”
对方每说一句,甄妮的眼眶就渐红一分。她是这时候才感到后怕的,直面伏地魔的恐惧、对汤姆·里德尔的挑拨离间、在众食死徒面前的艰难逃生。
有生还的庆幸,有顺利营救学长的喜悦,还有干成一桩大事的兴奋,种种情绪搅在一起,突然就化作滚烫的泪,顺着眼角往下淌。
“我……说话重了?” 德拉科手忙脚乱地把手帕往她脸上按,“你别哭呀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少年笨拙地给甄妮擦拭眼泪,他平时应该很少说那些哄人的话,擦眼泪的动作又轻又慌乱,手帕边角甚至蹭到了她的睫毛。
德拉科是真心在气她不爱惜自己,在为她担忧。可当对方知道自己把他敬爱的父亲,变成一只猪,还能否像今天这样待她?
甄妮鼻子一酸,眼泪流得更凶了,甚至带上了点呜咽。她想抬手自己擦,可胳膊像灌了铅,怎么回事?不光是胳膊,四肢都像是隔了层厚厚的棉花,感觉不到重量,她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。
她慌了,眼泪还挂在睫毛上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德拉科,我……我怎么了?”
“你拿药的时候没站稳,从椅子上摔下来,全身多处骨折,还被撒了一地的药水灼伤了皮肤,你忘了?”
“啊?”甄妮张着嘴,谁给她编的理由,有些离谱吧!
“果然如庞弗雷夫人说的那样,还因此磕到了脑袋,记忆模糊不清,思维迟缓。”
“啊?”